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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慨:人文攝影是時間的容器,也是社會公器,是攝影師心靈的現(xiàn)實鏡像

來源:新華日報 責編:未知 2012-03-08

76歲的李定元,業(yè)余時間喜歡喝茶看報。
76歲的李定元,業(yè)余時間喜歡喝茶看報。
袁秀英老人正在制鞋。
袁秀英老人正在制鞋。

  每座城市的轉角都有獨有的城市記號。一條老街,安靜而溫和地臥在喧囂都市的一隅,老街坊的生活看似平庸細碎,靜默且略顯寂寥,卻是市井生活的極好圖解。行將消亡的手工作坊,守望老宅的落寞老人,在城區(qū)改造大潮中快速消逝的老房子——武進人文攝影師江建文最近踏遍江南老宅,記錄了那些最真實鮮活的市井人生,展露出尋常人家生動豐富的生活肌理。 

  居住在老宅中的大多是年長一輩,在旁人看來那些如同鐘表般刻板、單調的活計,于老人手上悠然地走著,把現(xiàn)實生活中焦慮不安的時光阻隔在外。家住前黃鎮(zhèn)靈臺村壩頭組58號的史玉梅老人已經80歲高齡,祖屋廳堂里擺放著一架草繩織機,老人每天編織稻草簾子賣給附近工廠作包裝材料;鄭陸鎮(zhèn)老中街31號的袁秀英阿姨今年72歲,從13歲起就學徒做鞋匠,老倆口開鞋店幾十年,中午時分丈夫韓煥林已經午休了,但袁阿姨仍閑不住,戴起老花鏡開始做鞋。

  走進禮嘉鎮(zhèn)政平街道東西街,周維芳老人經營著一個老式理發(fā)店。一切都是老樣子:收音機、折疊剃刀,笨重的可升降座椅。老顧客和老周已經相伴了48年,整個理發(fā)過程無需用言語交流,客人們一臉從容地靠在椅背上。時光,在這里停滯了。

  家住南夏墅廟橋社區(qū)的周叔平開著一家生面店。他嫻熟地將面機上的掛面順手擼下,舞出漂亮的弧線。“你看我每天出面都是站、蹲、跨、跳,循環(huán)往復,常人是做不來的,好在我把它當作鍛煉身體,年過半百還身輕如燕呢。”

  小鎮(zhèn)上不乏臥虎藏龍之人。嘉澤鎮(zhèn)夏溪街道西街的陸鎖益已經76歲,攀談之下才知道他是蘇州醫(yī)士學校第三屆畢業(yè)生,1962年回鄉(xiāng)后在大隊衛(wèi)生室當起了記工分、吃農村口糧的“赤腳醫(yī)生”。從常見病到復雜的心腦血管疾病,老陸都能斷。這么多年來,不論刮風下雨,只要病人需要,他總是隨叫隨到。村民對老陸十分敬重,他在村里的地位很高,甚至超過村干部。老人對自己的職業(yè)充滿了敬畏和自豪,“就是要讓農民看得起病”。

  探尋老弄堂,平靜地記述百姓的日常生活,把社會變遷舉重若輕地轉化為個人的記憶編碼。不為攝影而攝影,看似輕描淡寫,這樣的影像少了風光攝影的花花綠綠,更像是一本家庭相冊。人文攝影師江建文說,一個人最真實、最自然的狀態(tài),莫過于身居家中,走進一戶人家,與主人促膝交流,你的姿態(tài)就會不由自主地低一些,進入到了另一種生活狀態(tài)之中,那是一種平和寧靜、緩慢流淌的時光。

  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理論委員會委員孫慨說,這些細微瑣碎地存在于我們身邊,卻往往熟視無睹、乃至視而不見的市井生活,正成為紀實攝影家們捕捉的對象。尋常人家每天眼前流動的生活被正式定格,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出百姓的生活底色,或局促,或開闊,或亮麗,或平淡,或熱鬧,或寂寞……老屋里每一件擺設、裝置,或新或舊,都是主人情感波折、心理歷程與家庭歷史的歲月累積,是積淀下來的長期信息??梢哉f,人文攝影是時間的容器,也是一種社會公器,是攝影師心靈的現(xiàn)實鏡像,這個容器收集目光所及的影像,將之轉化為可視的歷史,并成為可以反復審視和解讀的記憶編碼。在那些看似平常的影像中,人們可以從中感受到共同的情感體驗,也見證著包括人倫情感在內的社會狀態(tài)正在發(fā)生的快速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