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存在是絕對的真實嗎?或者只是為了隱秘而博大的時光之軸能保持周而復始,而適度真實?
時間是無止境的絲線盤成的篤厚蛹繭,我們無從找到它的起點,它縱橫交錯,把宇宙所有可能和全部個體粘合成一個閉合的囊體,包括眼淚、歡笑、懷疑和詰問。
巖壁坍塌是一個被定義的起點,鐵絲網(wǎng)長出銹跡,是另一個起點。蛛網(wǎng)在月光下破敗是一個隱秘的終結。
城市被網(wǎng)羅進電纜和鋼筋水泥,我們成為許多被分類標貼的包裹——我們有不同的服飾和姿態(tài),我們保持適度的相同,我們在等待被領回然后撕去定義。
關于起點和終點,如此宏大。
當我們褪去一切色彩,用極其簡練的數(shù)字和算法向太空艱難邁進的那一步,是對宇宙空間和人類科學的虔誠企望。
被萬眾信仰的神祇轉過身雙手合十,而一個尋常人凝神的瞬間,萬物的回應都應該被一一聽見。
人潮涌動的車站有人舉牌等待的人是你嗎?所有的等待和遇見是偶然嗎?還是因為偶然中必定的某種淵源?
我們站在鋼鐵和巨石林立的大海邊,遙想彼岸的空闊和自由,我們用當下的失去來換取未來的獲得,我們向往的自由依然還是真實的嗎?
我們都是身著華服的藝者,我們的表情覆蓋住本真的哭與笑,一切掌聲和喝彩都在證明囚籠的堅固和自我的渺小嗎?這荒誕的精彩,就是火焰存在的意義。
火焰是囚籠背后勇敢者的眼睛。
我幻想住在一幢高樓里,在陽臺上能看見高鐵站醒目的站名,看見一列列高鐵緩緩駛進站臺,又緩緩駛出站臺。
車站里、站臺上和車廂里的點點燈光讓我想起童年時夏夜躺在竹床上仰望星空的情景,我仰望的星空是這些所見的燈火嗎?
我在緩緩駛進站臺的高鐵上一眼認出的高樓上那盞為我點亮的燈是我童年見過的那顆星星嗎?
這美好的幻像能證明我是一個過客嗎?我??康恼九_只為我停留嗎?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真實可信的嗎?有沒有人能告訴我?
佩索阿說:我愛一切已經(jīng)過去的事物,一切已不是原來的事物。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 你只是虛度了它。
攝影并文:杜劍
杜劍,檢察官,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著有詩歌攝影集《原鄉(xiāng)》、《流浪高原的眼睛》,居浙江永康。